破碎關係

    

破碎關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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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除了嚴謙自己,其他人都對他的行為感到震驚,白安雅甚至有些沾沾自喜,她嬌滴滴的說「啊?這邊?好疼?」趁著嚴謙轉動她手腕的時候,還諂媚地哀叫了兩聲。

    嚴謙默默檢查完,扣住她的手腕,陰冷的說「我看妳的手一點事也沒有?還在這裏演戲。」

    白安雅傻愣地眨了眨眼,被他的態度驟變嚇了一跳,眼眶含淚泣訴「嚴謙你怎麼能這麼說?我是受害者,你的助理無端攻擊別人,你不能是非不分。」

    嚴謙冷峻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,站在白安雅面前威壓十足地俯視她「我是非不分?妳無端闖入我的公司惹惱我的部屬,擾人安寧,憑什麼說自己是受害者?」他手上緩緩施力壓折她的手腕,白安雅馬上痛得唉唉叫。

    黑衣護衛慌忙上前要制止嚴謙,被他睨了一眼,那漆黑如同無底洞的眼瞳令對方不敢輕舉妄動。

    嚴謙的耐心似乎已到達極限,曾經身為合作夥伴的情誼已被消磨殆盡再不復見,他冷笑開口「妳在外面怎麼裝,我可以忍,妳到我的地盤,規矩最好給我擺出來。」

    他話才說完,又加大力道,白安雅的眼淚馬上痛得奪眶而出,嘴裏還不甘示弱地喊著「嚴謙你怎麼能這樣對我!放開!你還不快幫忙!」她對著旁邊男子大叫。

    黑衣男子這下可不能再沒有任何行動,他上前握住嚴謙的手,而嚴謙就如同正在等待這一刻一般,用空餘的那隻手痛擊對方的喉頸,身形比嚴謙還壯碩的男子立馬摀著喉嚨踉蹌向後跌坐在地。

    終於他鬆開白安雅的手腕,陰惻惻地輕聲說「我還沒反擊,不是因為我好欺負,如果妳或是其他人想踩到我頭上,動不該動的人,千萬別想能全身而退。」

    白安雅滿臉淚水,態度卻又不可思議地瞬間乖巧,她囁嚅地說「嗚嗚,我錯了嘛,下次我來找你之前,會先打電話告訴你?還有我會避開謝助理,再也不敢靠近她了?」她怯怯探出一隻手,顫巍巍地扯住嚴謙的衣角,他垂眼瞟了一眼,沒有其他表示。

    戲演到這種程度,謝言反而開始佩服起白安雅的心理素質,如此能屈能伸,是打算塑造惡女從良的形象嗎?

    「宋俊,你們兩個先回秘書室。」嚴謙貌似還有話要說,頭也沒回。

    宋俊很紳士的輕扶謝言的臂膀,她轉身之前對上白安雅的眼,那個眼神別說是歉意了,反而充滿敵意,彷彿在說這事情還沒完,她移開視線選擇不理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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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謝小姐,你的手還好嗎?」宋俊貼心倒了一杯茶給謝言,看到她在揉手腕,便關心地問道。

    「我沒事?剛才謝謝你來幫我?」謝言心情很差,不想多說話,宋俊欲言又止,最終作罷,持續處理公務去了。

    她望著自己手上逐漸從紅色轉為淡紫色的瘀痕,回想剛才發生的事,可以理解為白安雅早就有預謀犯案,還好自己稍早沒有答應她前往赴約,雖然最後還是在廁所門口被她的手下逮住。

    那個黑衣男子?是嚴律書的保鏢之一,上次在病房裏有見過,因為被他嚇到所以對他的臉特別有印象。這是不是代表嚴父也跟這件事有關,他真的因為她跟嚴謙在一起而打算傷害她?

    這樣的猜測比白安雅對她的施暴更令她難受,雖然早料到嚴父一定不會同意嚴謙跟她在一起。

    還有嚴謙早上的警告,要她盡量別自己一人待著,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人對她不利?所以他才送她項鍊防身?可是她還寧願他說明清楚,至少自己可以有所準備。

    謝言內心亂糟糟的,極沒有安全感,就連剛才嚴謙對白安雅的處置,都沒有放寬她的心。

    他確實展現了他令人害怕的一面,就結論而言也保護了她,可是他並未反駁白安雅說自己是他未婚妻的這段話,甚至白安雅對他示弱之後,他似乎就這麼接受了?

    此時,走廊隱約傳來一聲男性的嚎叫,謝言跟宋俊都嚇了一跳,她站起身要開門出去一探究竟,卻被宋俊給出聲制止。

    過一會兒,只見嚴謙自己一人走進秘書室,他臉色陰沉,對宋俊比了一個手勢,後者微微欠身就離開了。

    「白安雅對妳做了什麼?」嚴謙緩緩開口,毫無感情的語氣刺激謝言酸脹的內心。

    「?你說呢?」謝言還氣他剛才對她不尊重的事,明知道他是在關心,卻心情複雜無法消氣。

    嚴謙見她扁著嘴一副倔強的樣子,微微嘆了口氣,語氣稍微軟了下來「言言,有話直說別讓我猜,好嗎?」他的手伸過去要捧她的臉。

    謝言沒多想便躲了開,眼眶又開始發酸,她低聲用顫抖的聲音說「她叫我別纏著你,說?叫我認清自己的位置。」還說她是嚴謙床上的玩具。

    嚴謙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,然後又鬆開,他彎腰拉起謝言的手,有點無奈的說「全是她的問題,妳別放在心上。」

    謝言忍不住問道「你是不是知道她會來找我?」

    嚴謙遲疑了一下才說「我沒料到她會這麼魯莽。」

    謝言生氣抽回了手「所以你才堅持不讓我自己一個人嗎?你早就知道我會被埋伏?」

    嚴謙聽她責備的語氣,情緒也開始改變「我不能確定會發生什麼事,所以我才叫妳?」他說到一半沒有繼續說,但謝言猜到他沒說出口的話。

    『所以我才叫妳乖乖待著。』

    「?我不要?」她抬手抹了抹眼睛,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「為什麼你不說清楚就要我配合?我不要?我今天要去盛哥那裡住!」

    到底是傷心還是賭氣已不重要,除了黎宇平說的保持物理距離很重要之外,嚴謙沒有想說明的態度也讓她很委屈,本以為他只是不習慣主動開口,沒想到是連解釋的意圖都沒有。

    「到底怎麼了?今天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?」嚴謙握住她的肩膀,試圖化解他們之間的矛盾。

    謝言垂下臉狠心道「那是在這些事發生以前?等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之後,你再來要求我跟之前一樣好好的吧?」

    嚴謙頓時無言以對,他知道謝言是被自己拖入泥沼中,但是他自私地覺得她可以為他多忍耐一段時間。昨天?她不是還那麼寬容體貼的對待他而已嗎?

    他繃緊下顎,不甘心地說「如果我不讓妳去黃盛那裡呢?」他握著謝言肩膀的手背青筋漸漸浮起。

    「你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,憑什麼要求我留在你身邊?」謝言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,明明是最脆弱的狀態,偏偏要說最兇狠的話。

    她也不確定自己想聽到什麼,或許她想讓嚴謙抱著她哄她安心,或許想讓他真誠地保證他絕對沒有腳踏兩條船,又或許只是想撕碎他這副囂張跋扈的樣子。

    畢竟只有她自己這麼狼狽,實在太不公平。

    嚴謙沈默了許久,默默地垂下雙臂,向後退了兩步,謝言始終低著頭不願與他對視。

    彷彿過了幾個世紀的靜謐,靜得只聽得見牆上的時鐘秒針答答答的響,還有空調的嗡嗡聲,嚴謙淺淺嘆了口氣,說道「我明白了。」

    話一說完,謝言緊繃的身軀才終於得以喘息,但她內心的酸楚卻更加劇烈。

    「妳去吧,現在妳也不適合待在我身邊。」嚴謙真的很擅長讓謝言心痛,他淡淡的一句話讓謝言腳下的地板幾乎崩裂,她握緊雙手,努力撐住那讓自己渾身發冷的絕望感。

    「但妳要記得我心裡只有妳一個,我會處理好這一切。」嚴謙沒心思照顧她的感受,他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,勢必會走到這一步,全怪他自己太輕忽大意,被擺了好幾道,現在還想讓謝言開開心心地待在自己身邊根本是奢望。

    他總算想開了。

    「言言,我們先分開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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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後面嚴謙說了什麼,謝言基本上已經沒有半點印象,等她終於緩過勁,才發現自己正被宋俊載往黃盛分公司的路上。

    該罵的是嚴謙還是她自己?如此輕易就破碎的關係,儘管是半強迫才開始的,最終投入感情的還是她。

    宋俊感覺氣氛很窒息,也說不出什麼好聽話,他收到嚴謙簡短的命令讓他載謝言去黃盛那,特別強調『要安安全全的送到黃盛那』。

    他那位看不透的老闆,似乎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,宋俊隱約覺得可以理解他,但是他光是看她的表情,就知道謝言肯定沒辦法。

    「謝小姐,事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,我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面。」臨走前,宋俊還是忍不住對著謝言擔薄的背影多說了兩句。她沒有回覆,甚至可能沒有聽見。

    「妳還好嗎?」黃盛迎接的時候,見她失魂落魄的表情,面色也逐漸凝重了起來。

    謝言本來想微笑回覆,卻忍不住流出兩行淚水。黃盛二話不說輕輕上前摟住她的肩膀拍拍她的後腦勺,雖然什麼話也沒說,但這已經是他能給出最大的安慰。

    事情發展至此,他也有貢獻幾分力,是他獻計給白安雅,甚至拿自己研發兩年的產品當誘餌引嚴謙上鉤。

    謝言到達之前,他先接到了嚴謙的電話:「我知道你樂見其成,但我沒有放棄,我只是暫時把謝言交給你保護。」聽到他那幾乎可說是退讓的話語,本已足夠讓他意外,沒想到嚴謙頓了五秒左右,又補了句「請你照顧好她。」

    黃盛從不相信嚴氏父子是有感情的,尤其是在車禍九死一生之後,更是篤定。嚴謙的話動搖了他一些但不多,他最終只在心裡感嘆終於將謝言從他身邊救回來。

    他的本意不是想傷害謝言,只是讓一切回到正軌,讓沒有感情只會互相利用的人們互相湊和,放過他們這些真誠度日的平凡人。

    而這一切也太容易,是他高估了嚴謙的執著,還是他錯過了某一層算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