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 01　擁抱的好處。

    結束最後一場期末考考試，所思所想的和孫曉曉擔心的完全不一樣。

    孫曉曉抱著頭，痛苦地呢喃：「考完後頭才開始痛，是要長腦子了嗎……就不能早點長嗎？好痛苦……」

    所思和她並肩走在一起，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。

    原本預計考完就要回家的，可是，她又因為江以桓猶豫到現在。

    「啊！所以妳跟江以桓現在進展到哪了？」

    她的問話招回所思的思緒。

    「互相信任的階段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之前還不夠信任嗎？」

    「之前還沒那麼了解對方。」

    見所思認真回覆，孫曉曉還是沒對到她的電波。

    但她不管那些，直接問出最在意的問題：「所以他脫褲子給妳看了？」

    ???

    「你家裡的事情處理好了？」

    「暫時沒事了。」

    「暫時是什麼意思？之後還可能會常常回家？我跟所思很擔心耶！」邱尚俊說，「原本還以為你會缺考，都想去幫你問教授有沒有辦法補考了。」

    「沒那麼嚴重，你也不用擔心我。」江以桓說著，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女孩身上──明明他們考試的大樓隔得很遠，怎麼還能在離校的路上碰見呢？

    「什麼叫沒那麼嚴重？別說我了，你想讓所思擔心你擔心得要死啊？」

    「嗯，我想要她擔心我。」

    「啊？」邱尚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，見江以桓的腳步放慢，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暖意，邱尚俊皺起眉，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。

    「我就知道。」邱尚俊咬牙，正想邁開大步去和所思告狀，就見江以桓率先他一步，朝她走去。

    「一起走回家？」

    回家，又是這個詞。所思聽得雞皮疙瘩，感覺吃了一顆又酸又甜的糖。

    「那我就不打擾了，你們走吧。」孫曉曉說，瞇起眼給所思打暗號，「晚上有空就打給我。」

    「孫曉曉，妳要走了？不四個人一起吃個午餐嗎？」

    「我媽有煮飯，趕著回家吹一整天的暖氣了。」孫曉曉搓著手，又對邱尚俊說：「過年有要打麻將再叫我。」

    校門口，兩個人左轉，兩個人右轉，寒假正式開始。

    「妳也要回老家嗎？」

    「我還在猶豫，但一定會回家過年。」

    「為什麼猶豫？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

    「因為你啊。」所思說，直盯著他的眸子，「我擔心你。」

    不是責怪，而是和煦得如尚未到來的春風，撩撥他的心弦。

    「我原本很希望妳擔心我，但現在我卻覺得這樣的想法很糟糕。」

    「因為擔心造成我的負擔嗎？放心，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自己吃虧。」所思的語氣平靜，江以桓也沒有接話，穿過兩人的只有不停吹拂的寒風。

    原本擠滿學生的街道，在路過一個又一個的路口後變得越來越少。

    在抵達家門口後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，安靜得只剩下鳥叫聲。

    所思從包包翻出鑰匙，在門前猶豫了好半晌，不知道要先開口還是開門──到時候進屋他們就會到各自的房間，話題將硬生生停在這裡，但她越想越不對，甚至還有話想說。

    於是，她伸手感應卡扣，用著緩慢的語速解釋：「……我是想說，你是我最在意的人，但是不用擔心我會被影響，可以盡情依靠我。」

    為什麼自己說話這麼平淡？這樣的解釋真的會有用嗎？她該怎麼做才能讓江以桓感受到自己的在乎？

    她的心一瞬間著急起來，正想回頭，便感受到肩膀多了點重量。

    江以桓將頭靠在所思肩上，輕輕地說：「我知道。」

    所思身子一僵，所有感知都像是被放大無數倍。

    就例如，她好像能嗅到江以桓身上淡淡的香氣，頸間甚至能感受到在冬日裡顯得格外炙熱的、他呼出的氣息。

    「聽、聽說……擁抱能讓人快樂，對身體也有不少好處，會變得更不容易感冒之類的……」亂了套的心開始變奏，說出來的話也隨心跳的頻率加快。

    「怎麼突然說這個？」

    「我沒別的意思，就是──」

    「我的意思是，我們可以進屋再說。」

    於是，他們沒進門後就各奔自己的房間，反倒是待在一塊。

    和所思想的不一樣。

    單純又沒歪心思的擁抱該從何下手？

    先從脖子摟嗎？還是環住腰際？還是直接貼著身子就好？

    所思坐在沙發上，看著江以桓褪下大衣、掛在衣架上，接著慢慢翻摺袖子，露出好看的手腕──然後就不敢看了，連氣都不敢喘。

    「我會回家，不過是明天的事。」

    「噢……這樣啊，我以為你跟家人還在吵架。」

    「已經差不多解決好了，而且原本也不算吵架，就只是有人在鬧脾氣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你說那個江以燁嗎？」

    江以桓坐到她身側，所思仍不敢抬眸。

    她腦袋裡的理智和混亂正在瘋狂拉扯。

    「嗯，他偶爾想我的時候會這樣。」江以桓帶著笑說，「不希望我自由。」

    怎麼能用著這麼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這種話？

    就因為不希望江以桓自由，所以就擅自要替他退租嗎？

    「還真是霸道。」

    「是啊。所以，所思要抱抱我了嗎？」

    他喊了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不在耳畔旁，卻讓她倒抽一口涼氣。

    所思慢慢撇過頭，看向那溫柔深邃的眼眸，耳根燙得厲害。

    「為了身體健康？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，只想替接下來的擁抱合理化，也別沾染上自己的歪心思。

    「不是，是希望妳哄哄我、安慰我。」

    「江以桓，你這是在撒嬌嗎？」所思故作鎮定，實際上緊張到耳鳴。

   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忽然緊張起來，明明他們常常像這樣單獨相處，又或是坐在同一張沙發上、靠得貼近──

    江以桓沒有回答，只是勾起淡淡的笑，握住她的手，溫暖她冰涼的指尖。

    然後，在她卸下防備後說：「對，是撒嬌。」

    回答一如既往的直接，但習慣的觸碰與溫度，也讓她稍微冷靜下來。

    「想撒嬌的話，就自己伸手抱我。」

    所思想，既然解決不了自己腦內的歪心思，那就讓他主動好了。